西沐、宗娅琮：2018-2019中国书画艺术市场年度回顾与前瞻（《中国艺术金融》2018-12）

作者：西沐（中国艺术经济研究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宗娅琮（中央财经大学副教授）

来源：《艺术品鉴证（中国艺术金融）》杂志2018-12

2018年是中国艺术品市场特别关键的一年，也是中国书画艺术市场力主沉浮的一年。我们回顾改革开放之后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其发展可以说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随着中国艺术品市场规模、结构与形态的不断发展，市场的分析方法不断复杂，影响艺术品市场的维度越来越多、越来越交叉，从而使得艺术品市场研究需要更多的数据、信息、知识与专业视角。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研究是市场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会随着市场前沿的发展进步而不断进入佳境。其中，中国书画艺术品市场的研究是把握整体艺术市场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对中国书画艺术市场2018年的回顾与2019年的前瞻，成为中国艺术品市场研究的一个重要命题。

一、中国书画艺术市场大背景：中国艺术品市场40年

（一）改革开放40年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态势

1.艺术品市场发展快

（1）培育了一个近4000亿元的艺术品市场及相应的市场体系，并且市场规模结构不断丰富，新业态不断生发，表现出了勃然的创新发展态势。（2）经过40年的发展，逐步建构起了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价值发现平台。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好的作品可以卖出好的价格，市场价格逐步在向价值，特别是艺术价值回归。（3）培养了一批规模不断壮大的收藏家或者收藏机构队伍，并且，这只队伍经过40多年的历练，不断成熟，实力不断增强，眼光不断国际化。（4）艺术品交易体系不断完善，快速发展。最突出的现代画廊业、现代拍卖业、博览业及其新兴的市场业态得到了快速发展。（5）管理组织，特别是行业管理体系不断健全，比如画廊协会、艺术品行业协会在很多省市已经落地。这些管理组织，特别是行业管理组织的健全与发展，也是中国艺术品市场快速发展的缩影。

2.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进入平台期

（1）市场交易规模徘徊不前，基本形成了市场规模平台效应，拍卖业总成交额（包括私下洽购）大约保持在600亿元的规模水平，艺术品市场总交易额（包括私下交易）大约保持在4000亿上下的水平。2011年的后金融危机时代宽松货币政策推动着中国经济迅猛发展，虽然政府陆续出台货币紧缩政策，仍刺激了一部分投资性资金流入艺术品市场，艺术品市场表现出交易量连年激增，拍卖市场成交总额由2009年的近300亿元左右到2010年的500亿元左右，2011年则刷新到惊人的900亿元左右。2012年至2016年，经过艺术品市场去泡沫化的调整期，艺术品拍卖市场回归理性。市场的理性回归，一方面是由于经历了2011年艺术品市场泡沫破灭之后，投资收藏者的情绪逐渐转向理性；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政府所采取的稳健货币政策有效缓解了大量资金的盲目入市，由此促使艺术品市场趋向稳健发展的步调。2016年，艺术品市场最大的变化是全球拍卖销售额大幅下降，比2015年下跌18.8%左右。相应地，拍卖成交量也下降了21.5%左右。相比之下，亚洲区域的拍卖市场表现基本平稳，但仍有浮动。2017年的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与当年的经济大环境一致，进一步说明经过市场调整，国内各大拍卖公司“缩量增质”的理性策略取得了成效，高质量拍品支撑市场，并且受到广大藏家的认可。2018年的趋势，我们依据行情预估，依然在此基础上上下浮动。 

图1 2010-2018年中国艺术金融市场、拍卖市场、市场总成交规模变迁图（单位：万元）

（2）在现有条件与模式下，拍卖业的能力发挥得几近淋漓尽致，再拓展的能力有限，但征集难、结算难、拍假与假拍的老大难问题依然未能解决，甚至还有新的发展；画廊业赢利能力低下并被市场边缘化的生存状态一直未能改观。

（3）艺术品市场的生态发育停滞不前，以画廊业——拍卖业——博物馆为金三角的市场价值建构体系未能建立，拍卖业一股独大的格局未能改变。

（4）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管理体制、监管能力与水平、政策法规与环境建设等，未有新的突破。

3.艺术品市场的社会关注度高

（1）参与人群，据不完全统计，中国艺术品市场及收藏爱好者参与人群已达近1亿人，对艺术品收藏这样一个小众的市场，参与度是非常高的。（2）参与机构的水平与能力在不断提升，各种类型的金融机构，包括各大银行、保险公司、信托公司等都在参与艺术品投资，不同类型的大型研究机构及高校都在积极参与艺术品投资人才培养与行业研究分析，加之各种类型的投资运营机构广泛参与，使艺术品市场的关注度得到了迅速提升。（3）媒体的广泛介入，目前几乎所有的大众媒体都在参与艺术品市场推介，媒体的广泛参与是社会关注度提升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

4.艺术品市场正在结构化转型

（1）市场形态正在转型，由以礼品为主导的市场向以收藏投资为主导转型，也就是说在整个艺术品市场规模结构中，礼品市场的规模结构正在下降，收藏投资市场的规模结构正在上升。特别是在当前的政治生态下，这种趋势更加明显。（2）资本结构正在转型，原来资本构成是由藏家和礼品买家这些散户，而现在越来越多的机构投资参与到市场里，也就是说正在经历由散户投资向机构投资市场转型。（3）定价机制正在转型，市场最重要的是供求关系，而决定供求关系是否正常的是定价机制，之所以中国艺术品市场在发展过程中出现很多扭曲现象，就是因为定价机制出现了问题。定价机制的转型主要是由官本位的市场形态逐步向价值投资定价形态转变。

5.艺术品市场资产化趋势明显

（1）艺术品市场发展趋势的推动。艺术品市场发展有其内在的逻辑关系，即市场发展的一条主线：雅赏——商品化——资产化——金融化——证券化（大众化），这种逻辑的推动使艺术品不断从商品变为艺术品资产与金融资产。它与别的资产不同的是，其价值在发现中是不断增长的，艺术品资产的这些特性是艺术品资产趋势不断明显化的内在市场推动力。（2）巨大潜在需求的刺激使艺术品资产化方式出现不断创新的趋势。据测算，艺术品市场潜在需求大约为2万亿，而现在能够实现的艺术品总成交额是4000亿，2万亿与4000亿之间的差距就是巨大的潜在需求，在这种需求刺激下，艺术品资产化的创新举措近几年非常多。（3）金融体系的广泛参与和介入，保险、银行、信托等金融机构都在积极参与艺术品资产化过程。他们开始是为其高净值客户进行鉴赏服务，然后推出各种各样的金融产品，如保险、信托、质押融资等，再到如今直接将其纳入为银行的常态化业务。（4）艺术品资产化被越来越多财富人群作为财富管理工具。以前财富人群是把房产、股票、贵金属等作为财富管理工具。

6.艺术品市场国际化格局在形成

中国艺术品市场国际化格局已经开启，国际化进程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中国艺术品走出去，二是国际艺术品引进来。前几年国际大的画廊不断进入中国，中国的一些画廊不断走出去，不仅西方投资者在购买中国艺术品，中国藏家也在购买西方艺术大师的经典作品。近几年，还出现了两种重要现象：一是国际上大的拍卖公司，像苏富比、佳士得都已进入中国，分别设立了分支机构并分别进行了首场拍卖，同时，中国一些大的拍卖公司，像嘉德、保利都纷纷在香港以及一些艺术品市场发达国家设立办事处；二是国际上非常大的艺术品信息服务机构，像Artprice、Artnet等纷纷进入中国，与中国一些信息服务机构合作，为中国艺术品市场提供信息服务，发掘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信息需求。另外，回顾近十年来世界艺术品市场，其发展格局正在发生深刻变化，正在走向多元化、多样化与多极化，发展中国家艺术品市场成长迅速，亚洲艺术品市场的比重不断提高。

7.艺术消费时代正在到来

随着人均GDP不断提升，人们的消费结构进入快速转型期，文化艺术品消费不断崛起，这是艺术品消费发展的不竭动力。艺术品市场发展的大目标、大趋势，就是不断推动艺术品市场与消费的大众化。这种大众化，一方面是指参与的大众化、消费的大众化；另一方面是指利用市场机制进行社会美育的大众化。艺术品消费的发展是一个过程，它不仅仅需要低端化消费，随着人们消费能力与水平不断提升，消费的中高端化发展与提升也在所难免，这关键取决于艺术品综合服务平台的建设水平，以及消费产品的提供能力。

8.艺术科技发展迅速

新科技的融合发展与艺术品业务的创新关系越来越密切，甚至出现了一体化发展的趋势。随着中国艺术科技及其体系不断成熟，以互联网平台化为主导的技术及其体系不断发展，推动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交易范围、交易边界以及交易规模扩大，正在改变艺术品市场发展格局。特别是在最近几年，新技术的融合给中国艺术品市场带来了新的发展可能与格局，特别是基于大数据的综合服务平台技术、科技鉴定、鉴证备案技术与体系、互联网艺术金融、区块链、客户管理（客户画像）、智能投顾、数据服务、人工智能、VRARMR用户体验和场景参与技术等的互相叠加和创新，不仅会催生新的业态，也会进一步推进跨界融合与业务创新、商业模式创新进程的深化。

9.艺术品市场问题多、秩序乱

（二）改革开放40年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问题

1.诚信机制建设缓慢

制假贩假假拍“三假”问题严重。目前，“三假”已经成为一条龙服务，并且得不到有效的监管和制裁。“三假”问题的泛滥已经动摇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基础，是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一个肿瘤，如果不能及时切除，必将导致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癌变。

2.定价机制发育滞后

市场秩序混乱，特别是一二级市场倒挂严重，突出表现在整个艺术品交易体系中拍卖市场一股独大，画廊业被边缘化，私下交易规模大。定价机制扭曲的最突出表现是，艺术品的定价机制是在礼品市场基础上建构起来的，价值与价格严重扭曲。随着艺术品市场进入收藏投资阶段，新定价机制的培育和形成成为核心的问题。

3.退出机制建设缺失

退出机制建设缺失，使艺术品资本难以进入，市场投资规模难以扩大，制约了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健康快速发展。很多艺术品收藏投资者都会有这样的经历：买艺术品时很容易，但艺术品变现时很难，因为没有很好的退出机制。目前公开的退出机制只有拍卖一条途径，但是拍卖业一年的成交额才数百亿，远小于艺术品市场中的潜在需求，无法满足市场发展的需要。

4.市场支撑服务体系发育不良

支撑体系中的市场管理体系和行业管理组织不健全，监管几乎空白。确权、鉴定、评估、鉴证备案、集保甚至运输等一整套服务体系是市场运行的保证，但目前基本上是缺少与不健全的，特别是鉴定与评估两个体系的缺失，严重制约着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健康发展。

我们研究与分析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内在规律与发展趋势，必须在上述大背景下展开。

二、2018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状态

2018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已经进入新的常态。在2017年，不少市场机构的预期是中国艺术品市场进入迅速发展期。机构预期认为：改革开放后，中国艺术品市场已经历了三次周期性高峰：第一个是在1995年至1997年，第二个是在2003年至2005年，第三个是在2009年至2011年，第四个会在2017年酝酿形成。也就是说，2017年是中国艺术品市场的重要的转折点，即由调整转向新一轮的市场高峰。但是，2018年行将结束，并没有出现在2017年行情基础上的新突破，而是延续了上年度的基本走势，并没有强化。表现如下：

1.市场底层结构不积极

在中国艺术品市场整体发展出现巨大障碍的情况下，一方面是古代书画与近现代书画精彩纷呈，特别是近现代书画在中国艺术品市场滞迷的时刻一柱擎天，可谓是江河倒流方显英雄本色，对市场稳定起到了重要支撑；另一方面是存世艺术家或当代中国书画艺术市场进入了结构性坍塌阶段，持续萎缩与低迷，价值投资的秩序正在建构。这是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基本面，也可以称之为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新常态。也就是说，2018年艺术品市场整体及市场底层结构并没有对机构预期做出积极响应。从交易体系的不同形态看，画廊市场持续低迷，博览会市场波澜不兴，私下交易市场较为冷清，拍卖市场热点更多集中于少数大品牌拍卖企业，行业整体发展并没有大的改观。

2.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关注度越来越聚焦

2018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热点不少，但是并没有延续2017年走势进入行情快速提升发展的通道。从2017、2018年艺术品拍卖市场来看，过亿及千万级拍品在市场中的作用加大，并且不断聚焦，特别是近现代书画板块。

与2017年一样，2018年古代及近现代书画艺术市场比较稳定、比较受关注。特别是对艺术史与价值认知的不断深入，成为中国书画艺术市场持久发展的隐含驱动力。在我国书画艺术发展历史中，近现代是非常重要的时期，是我国书画艺术空前繁荣的时代，从赵之谦、任伯年、吴昌硕等人对传统书画艺术的改良，到以徐悲鸿、林风眠、吴冠中等艺术家融合中西，这一阶段的书画艺术品不仅艺术水平高，而且市场流转数量多，像百年巨匠齐白石、张大千、黄宾虹、傅抱石等大师的很多优秀作品都成为书画艺术市场抢手的流通作品，这也进一步促使中国书画艺术市场中的近现代板块不断受到追捧，已成为中国艺术品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在市场进入新常态以来，其重要性愈发显示。

三、2018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基本特点

1.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整体表现稳定

（1）市场规模

2011年中国书画市场表现达到高点，但相应的泡沫化问题也成为市场隐忧。自2012年中国艺术品市场进入“去泡沫化”理性调整阶段，中国书画市场一直保持较高规模，成交量和成交额在中国艺术市场各大板块中一直表现突出。2012-2017年的书画市场拍卖结果进一步说明，经过市场调整，国内各大拍卖公司“缩量增质”的理性策略取得了明显成效，高质量的拍品支撑市场，并且受到广大藏家的认可。从整体上看，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表现出由“高速度”向“高质量”转型发展的趋势。

2018年中国书画市场规模有一定幅度的缩减，然而在缩小规模的同时，各大拍卖行的拍品质量依然保持在一个较高水平。可见对应当前的市场调整期，中国书画市场延续“减量增质”策略调整较为合理。在减少拍品数量的基础上，以提高质量作为市场的重要驱动力，中国书画仍然占据内地拍卖半壁江山。如2018年12月8日，中国保利秋拍上过云楼旧藏文徵明《溪堂䜩别图》，最终以8797.5万元刷新文征明作品的拍卖世界纪录；2018年11月20日，中国嘉德秋拍上潘天寿《无限风光》以2.875亿元成交创造了新的拍卖纪录，并有傅抱石的《蝶恋花》以1.334亿元成交。

图2 2010-2018年中国书画市场拍卖成交额变化（单位：万元）

（2）市场结构

中国书画艺术市场是中国艺术品市场的重要传统板块，在整个市场中的突出地位由来已久，这从书画市场所占的份额便不难窥其端倪。在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至最繁盛阶段时，体现为“三分天下有其一”，即中国书画市场在中国艺术品市场中占到30%至40%的份额；在中国艺术品市场颓靡之际，中国书画市场的表现可以总结为“二分天下有其一”。中国艺术品市场虽然正处于调整阶段，行情并不好，但中国书画市场的份额依然能够保持约40%至60%以上，显示出中国书画市场在整个中国艺术品市场中能起到重要的稳定性作用，其市场核心地位也体现于此。

我们可以采用非典型的分析法，即中国书画拍卖市场TOP10占比（中国书画拍卖市场交易中成交前10位艺术品价格的总和/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总成交额×100%）。中国书画拍卖市场TOP10占比能够较好反映出中国书画艺术市场在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过程中的地位，从图3可以看出中国书画拍卖市场TOP10占比的变化情况。将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另一重要的传统板块市场——瓷杂板块拍卖市场TOP10占比的发展状况作参照，可以看到，2018年中国书画拍卖市场TOP10占比虽然根据本年度预期依然延续在2017年基础上上下浮动，但其目前市场表现相较于其他重要传统板块而言，仍具相当稳定的优势，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中国书画艺术市场发展地位的重要性、独特性与稳定性。

图3 中国艺术品市场总成交额中的中国书画拍卖TOP10与瓷杂拍卖TOP10占比

（3）市场趋势

一方面，中国书画市场走精品路线，缩量、取精、重服务、重诚信的市场策略和发展定位取得了较为理想的效果，这从近现代书画、古代书画均有高价单品成交、多件拍品刷新成交纪录就可以观察到。另一方面，近现代书画市场成为市场发展的核心力量。我们看到，2018年11月20日中国嘉德“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近现代”专场中来自潘天寿、傅抱石、齐白石、黄宾虹的四幅重量级作品均顺利成交，四件拍品斩获5.9亿元。并且，2018年12月8日保利秋拍“中国近现代书画夜场”诞生了11件千万级拍品，黄胄、吴昌硕、丰子恺作品全部成交，12件傅抱石作品成交11件，本场贡献1.1095亿元。以上的市场表现释放出了一个较为明显的趋势信号。

2.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掐尖”效应凸显

在艺术品市场中，越是典范、越是经典就越容易得到追捧，艺术品市场的精神性消费决定了其高端市场的这一基本定位。越是追求完美的、高标准的，往往就是高端的，而高端的艺术品，又往往是稀缺性的。这是中国艺术品市场资源配置过程中的一种最活跃的力量，也由此表现出中国书画艺术市场“掐尖”效应凸显。

3.高市场聚焦显示出资本与机构交易活跃

近年来艺术品拍卖市场高价作品迭起，中国传统书画作为市场中典型的稀缺资源，通常高进高出。能够为中国书画市场价值发现与价值实现不断带来动力的重要因素之一，是资本对于市场的积极参与。近几年不断出现机构收藏的“大手笔”撑起艺术品顶端市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表现可以视为机构文化投入和资产配置的战略选择。资本的介入带来两点变化：一是参与拍卖的人数逐渐增多，不断有新人入市；二是现在的拍卖市场不同于以前，很多人通过艺术品拍卖进行投资。收藏不仅仅是出于投资和保值的目的，更是一种社会认同过程，即在竞买过程中与艺术品一起成名，同时也满足了实现高端财富的配置功能，购买者更多看重的是品牌效应，以及对公司整体形象、综合效力的提升。此外，资本是业态创新的有效推动力，书画市场的高聚焦带来资本与机构交易的高活跃度，将有助于推动艺术市场发展与创新的速度和能力。这种推动力最明显地体现在创新的“金融+”成为一种积极的发展模式，并且逐渐在市场中表现出推动力和引领力。

4.存世艺术家或是当代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结构性坍塌已不可避免

书画市场洗牌已经开始。中国书画市场进入以价值发现与价值实现为核心要素的发展阶段后，有价值的好作品吸引着市场的目光和藏家的选择。而无法经受市场价值考验的作品，正面临严峻时刻。

5.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相对独特的特点与优势不断巩固

相对独特的特点与优势包括门槛高、专业性强，特质明晰、市场纯度高，具有比较清晰的价格体系，具有相对稳定、科学的收藏文化，传承性优、文化认知面广、市场基础宽厚等。

四、2018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研判

1.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聚焦效应并没有提升市场信心

市场新常态在2018年坐实。直到目前，人们期待的市场高点并没有到来，市场规模也没有较快增加。其主要原因一方面来源于大的市场环境，另一方面还是市场信心在整合过程中尚未凝聚起来，一些老的问题如艺术品征集难、鉴定评估难、进场资金受阻等，还没有很好地解决。

2.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热点很多，但没有拓展市场总体规模

在2018年，市场整体规模有所萎缩。从2018年整体市场表现看，一方面，资金的投入程度与市场表现基本步调一致，经济环境整体行情对市场参与热情和市场表现产生直接影响。另一方面，“惜售”带来现实性考验，买家的市场信心加之卖家的“惜售”，成为市场整体规模收缩的重要影响因素。

3.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掐尖效应制约“二元结构”

“二元结构”即高端收藏投资市场与中低端消费市场这两个特质差异非常大的板块。随着书画艺术市场的“掐尖”效应仍在持续，使市场“二元结构”的预期没有进一步得到实现和发展，仍停滞在当前的趋势中。高端艺术品受到热烈追捧，大众作品仍处于调整期。

4.中国书画艺术收藏投资进一步向资本化、机构化、企业化发展的趋势明显

当艺术品市场提升至由需求拉动发展的阶段时，各种综合性、支撑性服务内容和产品便应需求而生。迈入新时代、新时期的艺术品市场，将迎来艺术财富或相关资产管理的高峰。近几年不断出现企业机构收藏的顶级艺术品来自于拍卖市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表现可以视为企业机构资产配置和资产管理的长远战略规划。

5.基于本土的消费能力与文化价值判断在建构

2017年党的十九大召开，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美好生活的需要”换言之是消费升级催生的新需求，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多元、高质、跨界的文化产品是未来经济结构调整升级的刚需。由此，文化艺术消费市场的活跃以及新艺术品交易形式、艺术品互联网化和电子商务的积极探索发展，将进一步推动艺术品消费市场进入大众文化消费视野。据有关数据统计，中国艺术消费人群中30岁左右的占一半，年均收入在6万元以上的占近六成。据社科院统计，中产阶层正以每年1%的速度增长，这就意味着每年净增700多万人，而据调查显示，90%的中国中产阶层有收藏艺术品的意愿。这两部分人群数量的持续增长，必然带来艺术品需求的不断增加，必然推动艺术品市场在可预见的未来保持增长态势。

6.市场规模集中度提升并未推动市场热点多元化

中国艺术品市场集中度提升，艺术品拍卖市场中大部分规模是在少数几个拍卖品牌中形成的，拍卖市场上对名家精品追捧能够反映市场对作品文化价值的看重。但另一方面，市场偏好在艺术品种类方面并没有体现出多元化取向的进一步发展。目前，除了2018年春拍瓷杂类出现提升趋势，以往所表现出的“核心拍品主要集中于书画板块”的现象并没有产生很大的调整改变。

7.拍卖市场业态向寡头化、连锁化方向发展

在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过程中，特别是2014年以来，拍卖资源越来越聚集在品牌企业。一方面，这使优质资源更趋聚集，经营品类更趋细分、多元，经营能力更趋提高，艺术金融服务能力与方式也随之提升，积极参与国际化竞争的实力也在不断增强。另一方面，因为品牌化战略的深化，基于品牌的经营连锁化与下沉已成为趋势，使得拍卖市场分化在加剧，不少中小拍卖企业歇拍或停拍，拍卖市场明显向寡头化、连锁化方向发展。

8.中国书画艺术市场行情对预期的响应度不高，出现“脱靶”现象

近来我们看到，中国艺术品市场特别是其中机构和资本环节对市场的预期与市场实际行情出现由“剪刀差”向“脱靶”趋势发展。可以说，这种艺术品市场机构对市场的价格预期与市场实际之间的预期“剪刀差”，特别是与底层结构和实际发展的距离进一步加大，也就是预期“剪刀差”扩大，以至于出现“脱靶”。艺术品市场整体仍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吸收和消化这种过度预期对市场发展的偏离驱动，这也是一个惯性作用下的发展过程和结果。我们发现，新时期，特别是2019年，中国艺术品市场要实现缩小预期“剪刀差”的任务，还需要一个市场信心逐步缓慢回归的调整过程。

9.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金融服务、国际化及支撑服务体系的发展，使跨界融合成为推动市场的重要力量

在中国艺术品收藏投资市场资产化、金融化步伐加快而迅速改变的背景下，我们看到市场生态在变化，即市场越来越走向投资市场，收藏越来越成为资产性的运营手段，新业态、新市场在建构，跨界融合成为推动市场发展的重要基础性、引领性力量。一是资本融合。资本介入与跨界融合，可以说是当下中国艺术品市场整合发展的两个重要方向。二是业务融合。拍卖业不断建构综合服务平台，提供综合性的金融或者知识教育服务，如保利的金融服务、嘉德建立艺术中心进行知识教育服务等，都是重要表现。三是市场支撑服务体系的探索积极，比如政策与法规的推动与支持，艺术品鉴证备案体系建立并进行了商业化发展的落地服务等等。基于跨界融合而形成的新业态将成为推动市场发展的重要力量。

五、2019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动向及可能走势

2019年，随着全球政治、经济、科技与社会的快速变化，无论文化事业还是文化产业的发展，都与中国艺术市场发展的状况一样，面临新时代大背景的转变。2019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动向及可能走势，可以概括为以下五个方面：

1.随着2018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态势的明晰，在2019年大的及环境不确定因素增多的带动下，市场预期不会高企，中国书画艺术市场新常态在2019年会进一步深化。

2.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热点效应拓展有限，2018年底可能出现的由调整走向新一轮高峰的转折点并没有出现，市场信心在整合中不断消解，信心回归没有成为大势所趋。由此我们认为，2019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大趋势是稳中趋缩。

3.中国书画艺术市场自2015年以来，一直在古代书画艺术市场与近现代书画市场之间摇摆，中国书画艺术市场发展的轨迹模糊。由此我们判断，2019年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基本进程不会有大的亮点。随着中国书画艺术市场进程的不断展开，中国古代书画艺术市场、中国近现代书画艺术市场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市场发展更新的趋势，主要看两个大板块的信息：一是当代存世艺术家中国书画艺术市场板块的发展，二是当代艺术市场板块的发展。

4.在“掐尖”效应的拉动下，中国书画艺术市场预期与市场真实行情的“剪刀差”会进一步拉大，甚或是两者出现极端状况：“脱钩”。

5.基于支撑体系与服务体系的创新发展而推动的新业态，特别是艺术金融及其产业的发展，会进一步增强对中国书画艺术市场的推动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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