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从《巴塞尔瑞银2018年艺术品市场报告》看全球艺术金融【《艺术品鉴证（中国艺术金融）》2018-10】

作者：高峰（上海大学艺术学博士，北京中传文化金融产业研究院研究员）

来源：《艺术品鉴证（中国艺术金融）》杂志2018-10

高峰：从《巴塞尔瑞银2018年艺术品市场报告》看全球艺术金融【《艺术品鉴证（中国艺术金融）》2018-10】

《巴塞尔瑞银2018年艺术品市场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显示，2017年，全球艺术品市场销售额为637亿美元，同比增长12%，交易总量同比增长8%，市场表现相对温和。其中，艺术品一级市场（画廊）销售额占比为53%，二级市场（艺术品拍卖行）销售额占比为47%。

2017年，美国、中国和英国三国占据全球销售总额的83%。其中，美国占比42%，中国占比21%，英国占比20%（如图1）。全球主要艺术品市场销售额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增长，美国同比增长16%，达266亿美元；中国同比增长14%，达132亿美元；英国同比增长8%，达129亿美元。

图1 2017年全球艺术品市场销售额占比（以国家分类）

一级市场方面，虽然2017年全球画廊经销商的销售额达337亿美元，同比增长4%，但年营业额低于50万美元的画廊销售额却平均下滑4%，连续第二年亏损。营业额达到5000万美元以上的高端画廊销售业绩则实现10%的强劲增长。这一数据也使得2017年新开业的画廊数量相比2007年减少87%左右，在过去十年中稳步下降。画廊新开业与停业比率也从2007年的5：1，下降为2017年的0.9：1。

二级市场方面，据《报告》统计，2017年全球艺术品（含工艺品）拍卖的销售额达285亿美元，同比增长27%。其中，美国和中国的拍卖额占全球拍卖总额的68%（美国为35%，中国为33%）。过去十年间，几乎所有单价在100万美元以上的艺术品拍卖价格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尽管该价位的艺术品市场规模仍在持续增长。2017年，拍卖价格增幅最大的是1000万美元以上的高端艺术品（同比增长125%）。按艺术品年代划分，战后和当代艺术品拍卖额为62亿美元，占比46%，同比增长12%，位居首位。紧随其后的现代艺术品拍卖额占比为27%。

艺博会方面，据《报告》统计，去年艺博会销售总额达155亿美元，同比增长17%。其中，美国占比为21%，排在其后的分别是占比12%的德国和占比10%的法国。画廊经销商去年的销售收入中，有46%来自艺博会（受访画廊年均参展5次），其参会费用同比上涨15%，总额达46亿美元。

在线艺术品市场方面，2017年，全球相关市场规模约为54亿美元，同比增长10%，占全球艺术品销售总额的8%，在过去五年中增长了72%。同时，在线销售模式也成为一、二级市场吸引新买家的最有效方式。据《报告》受访画廊销售商表示，去年其在线交易客户中有45%都是新晋买家。而二级市场的在线拍卖参与者中也有41%是新藏家。

通过对上述数据的分析可以发现，全球艺术品市场增长仍以美国、中国和英国为主。其中，美国的市场规模与增长幅度都明显高于其他国家，仍然是全球市场增长的主导力量。此外，以中低端销售为代表的一、二级市场主体部分发展相对乏力，业务增长主要由少数高端画廊代理的名家作品以及知名拍卖会的重要拍品贡献。与此同时，艺博会、在线交易等新模式在画廊、拍卖行销售中的占比逐年增多，显示出艺术品一、二级市场逐渐融合的趋势越发明显。

高峰：从《巴塞尔瑞银2018年艺术品市场报告》看全球艺术金融【《艺术品鉴证（中国艺术金融）》2018-10】

随着艺术品一、二级市场模式的互通融合，艺术品藏家的构成也在发生重要变化。据《报告》统计，2017年，艺术品市场交易中有79%的交易价格低于5000美元，有93%的艺术品交易价格低于5万美元，市场主体仍以中低端为主。

现阶段，高端艺术品交易仍是拉动市场增长的重要引擎。其中，美国有35%的受访高净值人士（HNWIs）在艺术品市场中表现活跃，这一群体最常采用的艺术品购买渠道仍然是画廊（占比为66%）。

2017年，全球财富人群达到创纪录的3610万人，同比增长7%。亿万富翁的个人财富增长超过10%，人均为1.29亿美元。根据UBS和Arts Economics在2017年针对高净值人士的调查，该群体中有35%的受访者曾参与艺术品收藏。同时，在参与《报告》调研的受访艺术品藏家中，只有32%认为金融投资回报对其购买艺术品很重要（这一比例在财富规模超过500万美元的受访藏家中则达到47%）。其中，有11%的人表示曾使用信用贷款模式购买艺术品。由此不难发现，由于艺术品市场交易主要以收藏为核心目的（只有14%的受访藏家表示，考虑在近期出售其藏品），其交易模式仍然以现款现结为主，艺术金融仍然只是少数高净值藏家的投资选择。

回顾过去一年的发展进程可以得知，美国艺术品市场交易规模的放量主要源自2017年底美国计划修改“1031延税法”，将艺术品资产从该税法下的优惠政策中去除，从而使美国艺术品市场出现大量旨在规避该税法影响而进行的集中提前交易行为。作为特朗普总统“税收改革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该法案从2017年12月31日起将不再包含艺术品类别，相关房产下的艺术品在出售时将需缴纳联邦最高资产利得税28%，外加3.8%的投资税。

相比2009年，欧盟（含英国）艺术品市场规模增长22%，而去除英国则下跌2%。虽然英国艺术品市场已于2017年走向复苏，但由于英国市场交易很大程度上受益于欧盟整体市场影响，因此2019年3月即将履行脱欧承诺的英国，其艺术品市场以及相关金融业务也将受到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

由于艺术品资产具有低流动性，艺术品经销商必须承受一定程度的资金压力。由于缺少必要的金融支持，全球一级艺术品市场中已经有越来越多（占受访者58%）的经销商将业务模式转向为艺术家（或其经纪人）提供寄售服务，从而减少自有艺术品的资金占比（如图2）。其中，古董和装饰艺术品经销商的自有艺术品库存下降最为明显（同比下降17%）。由此表明，针对古董艺术品领域的金融融资渠道正在逐渐收紧，从而使经销商不得不转变业务模式。

图2 2017年艺术品一级市场经销商去库存周期统计

另据《报告》调查统计，在资金结算方面，欧洲艺术品市场结算周期相对更短，其中英国92%的受访经销商都可以在3个月内收到付款。而中国有56%的经销商表示无法在3个月内收到账款，该比例在巴西甚至达到86%（如图3）。同时，在交易发票开具方面，欧洲国家中，德国和英国时间最短，平均需要12天和17天，西班牙最长，达47天。资金结算周期以及发票开具时间的延长，无形中加大了相关艺术品市场从业者的经营风险，从而对其寻求相关金融机构的融资支持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图3 2017年全球艺术品市场资金结算周期统计（按国家分类）

近年，中国大陆地区的奢侈品消费占据全球相关消费领域接近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从2008至2016年，全球有超过650亿美元（占比为75%）的奢侈品消费来自中国大陆地区。预计到2025年，中国奢侈品消费占比将达全球市场的44%，与2016年法国、意大利、日本、英国和美国的总和相当。

艺术品作为奢侈品消费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已经成为众多高净值人士的资金配置和资产保值方式之一。据《报告》估算，亿万富翁的艺术品占其资产总值的0.5%左右，一些知名藏家可能高达10%以上。2017年，全球高端财富人群的艺术品需求正在增加，这一趋势主要来自不断增长的亚洲顶级藏家私人博物馆机构，以及针对公立博物馆的私人基金赞助的不断增多。

另据Arts Economics和瑞银集团2017年针对美国2245位高净值人士的调查，其中35%在过去两年内购买了艺术品或古董工艺品，这一人群中的88%的资产在100万至500万之间（有2%超过1000万美元）。其中，最受欢迎的艺术藏品类别（非单选）是首饰、珠宝和手表，占比为62%。工艺品位居第二，占比为42%。美术品以27%的占比暂居第五。可见，全球财富人群对于艺术品的购买，主要仍以实物价值易于评估的传统奢侈品类别为主（如珠宝、首饰、工艺品等），美术品仍然只是少数藏家的挚爱。应该看到，资产价值评估作为艺术品交易的底层支撑手段，也通过影响收藏与投资市场对风险偏好的选择，左右了相关金融机构艺术金融业务的发展。

此外，《报告》显示，有超过10%的高净值人士表示曾使用信贷进行金融投资，其中11%用于购买艺术品。在艺术品交易的金融占比中，30%的受访者表示其收藏有25%至50%来自金融资本，另外也有39%的受访者的艺术金融占比超过了一半。而在接受《报告》调查统计的资产超过500万美元的财富人群中，只有30%的人会向专业的艺术金融机构进行咨询，同时只有8%的人拥有私人顾问。西方藏家很少咨询艺术金融机构的原因主要在于，相关咨询业务大多由艺术市场从业者提供（有53%的收藏者曾向画廊进行咨询，14%向拍卖行咨询）。因此，艺术金融业务的拓展也离不开金融与艺术机构协作，以建立行之有效的艺术金融产业合作机制。